贵博2022年初新展《清平乐——〈韩琦楷书信札〉及宋代文人风韵展》已于1月21日顺利开展。本次展览的核心展品《北宋韩琦楷书信札》卷又一次与大家见面,这也是此件国宝级展品收藏于贵博后的第三次公开亮相。想必一些观众对“他”还比较陌生,谨以此文带领大家一探这件藏品背后的故事。
《北宋韩琦楷书信札》卷是韩琦的两帖真迹纸本墨迹(即《信宿帖》和《旬日帖》)与后世十三段题跋的合裱之卷,现藏于贵州省博物馆。全卷纵30.9厘米,横867.5厘米。其中,《信宿帖》和《旬日帖》创作于北宋中期,也是现已知的韩琦唯一传世法书。二帖的作者韩琦,一生出将入相,勋业赫赫,有“北宋第一宰相”之称,对北宋政治、文学、书法艺术都有一定的影响,堪称一代风云人物。但他流传下来的书法作品甚少,碑刻四五件,多为后世翻刻,墨迹除此二帖外也仅有一二名款存留。故而,此二帖是韩琦现今唯一的传世法书。尤其是《信宿帖》,保存状况良好,大多数字迹清晰,且又与韩琦所建的昼锦堂及欧阳修的《相州昼锦堂记》一文相关,无论从历史还是艺术的角度来看,都具有较高的价值,在传世书画类文物中极为珍贵。
2012 年,《北宋韩琦楷书信札》卷被国家文物局列入《第二批禁止出境展览文物目录(书画类)》,与王珣《伯远帖》卷、陆机《平复帖》卷、神龙本《兰亭序》卷、韩滉《五牛图》卷等37件古书画,一同成为国家重点保护且禁止出境展览的国宝级文物。
图1 《信宿帖》
《信宿帖》(见图1)是少有的北宋流传至今的纸本墨迹,也是韩琦仅存的传世法帖。它是韩琦写给同朝为官的北宋另一名臣、大文豪欧阳修的一封感谢信,又名《谢欧阳修帖》或《叙谢帖》。《信宿帖》纵30厘米,横40厘米,牙色界栏素笺纸,正楷书写,字体结构严谨,笔画端正,出入于颜柳之间,且功力不浅。此帖作为传世法书,与帖后蔡景行跋文一同入选清乾隆年间选编《三希堂法帖》之中。《信宿帖》全文15行,150余字,除个别字残损,大多清晰可辨:
琦再拜启,信宿不奉仪色,共惟兴寝百顺。琦前者辄以《昼锦堂记》□易上干,退而自谓信宿,眇末之事不当仰烦大笔,方夙夜愧悔,若无所处。而公遽以记文为示,雄辞浚发,譬夫□河之决,奔腾放肆,势不可御,从而视□□耸骇夺魄,焉能测其浅深哉。□褒假太过,非愚不肖之所胜,遂传□之大,恐为公文之玷,此又捧读惭惧, 而不能自安也。其在感著,未易言悉,谨奉手启,叙谢不宣。琦再拜启。□□□□台坐
此帖首句为“信宿不奉仪色,共惟兴寝百顺。”在法帖的取名传统中,一般从首句取二字作为帖名。这首句为写信时常用的一句客套语,大意为:有几日不见,愿事事顺意。第二句“琦前者辄以《昼锦堂记》□易上干,退而自谓,眇末之事不当仰烦大笔,方夙夜愧悔,若无所处。”此句缺一字,但结合残存的笔画“
”字头和前后文,猜测此缺字为“容”字,即“容易上干”。此句指的便是韩琦请欧阳修为昼锦堂撰文一事。对此,韩琦深感不安,觉得以此渺末之事去烦劳欧阳修很是愧悔。此句虽是客套语,但也体现了韩琦对欧阳公的敬重之意。而韩琦向欧阳修求文一事,还写有另一封信,且流传后世,在明代朱存理的《铁网珊瑚》和清代吴升的《大观录》中都有记载,该信札名为《小恳帖》,惜现已不存。第三句为“而公遽以记文为示,雄辞浚发,譬夫□河之决,奔腾放肆,势不可御,从而视□□耸骇夺魄,焉能测其浅深哉。”此句缺三字,但结合残存的笔画“工”字半边和前后文,可推测第一个缺字为“江”字,即“譬夫江河之决”。而后两字不好猜测,所幸,并不影响对全句意思的理解。此句大意是赞叹欧阳修所写的《昼锦堂记》气势雄伟,流畅通达,所谓“雄辞浚发,譬夫江河之决,奔腾放肆,势不可御”。同时也称颂欧阳修学问渊博,不可测其深浅。第四句为“□褒假太过,非愚不肖之所胜,遂传□之大,恐为公文之玷,此又捧读惭惧,而不能自安也。”此句缺两字,第一字结合前后文猜测,疑为“但”字,即“但褒假太过”。另一个缺字将残存笔画与前后文结合猜测,疑为“布”字,即“遂传布之大”。此句是韩琦的自谦之语,认为欧阳修的文章褒扬太过,让自己很是惭惧,同时又担心这种过度的褒扬玷污了欧阳修的文章,故而不能自安。第五句“其在感著,未易言悉,谨奉手启,叙谢不宣。”韩琦再次表达了对欧阳修撰《昼锦堂记》的感激之情,且有言不尽意之意。“谨奉手启,叙谢不宣”则是古人书信中的常用语,表达写信者对收信人的恭敬。款为“琦再拜启”。信末有“□□□□台坐”一行字,此处残字若干。按宋人书信习惯,此处应为收信人欧阳修的官职,估计为4字左右。此时欧阳修的官职为户部侍郎、参知政事,结合文献,推测此处残字为“参政侍郎”。此封信札的主要内容是韩琦向欧阳修表达感激之情,及对《昼锦堂记》一文的欣赏之意,结尾有“叙谢不宣”,故后人又将此信札称为《叙谢帖》。据清人王鸿绪在卷后跋文中考证,此信写作时间“或在嘉祐八年(1063)秋冬至治平元年(1064)春”。
图2 《旬日贴》
与《信宿帖》并裱的是韩琦的另一件楷书信件《旬日贴》(见图2)。如《信宿帖》一般,此信札前两个可辨识的字为“旬日”二字,所以称之为《旬日帖》(纸本,纵30厘米,横40厘米)。字迹大多漫漶不清,难以辨识,仅有20来字可勉强识读。从几个仅存残字与《信宿帖》中的字对比,发现两帖中的字为同一人所书,字体端谨严密,颜筋柳骨地道,故也可判定为韩琦真迹。清代著名鉴定家、收藏家高士奇在此札的跋中也认为后帖“虽纸墨漫漶,字法实出一手”。清代学者王鸿绪在札后有一段题跋,是对此《旬日帖》的考证。据王鸿绪在跋中所说,清康熙时期,第二帖字迹大多已模糊不清,无法识读。仅有一句勉强识得,即“某公旬日前得手书,虽云近苦多病,勉强亲笔,而草隶遒劲,虽少年所不能及。”此句首字虽残,王鸿绪依稀辨认出仅存的右半墨迹为“土”字,他因此猜测此字为“杜”字,故推测这封信是韩琦写给杜衍的。
杜衍(978— 1057),字世昌,越州山阴(今浙江绍兴)人。庆历四年(1044)升任同平章事、集贤殿大学士兼枢密使,正式拜相,支持“庆历新政”。庆历七年,封祁国公,于嘉祐二年(1057)去世,谥号“正献”,后世又称其为杜祁公。杜衍也是一位世人推崇的书家,正、行、草皆擅。在《书史会要》《宋史》《名臣言行录》等多部史书中皆有记载,杜衍晚年自以草书最为得意,求字者众多信宿,皆宝而藏之。
杜衍曾送给韩琦一幅草书作品,韩琦作诗谢之,名《谢宫师杜公寄惠草书》,诗中韩琦对杜衍人品和书法皆赞扬不已,并云:“公今眉寿俯八十,老笔劲健自古无。”这与王鸿绪所见《旬日帖》中的“虽云近苦多病,勉强亲笔,草隶遒劲,虽少年所不能及”一语十分相似。欧阳修、文彦博、蔡襄、苏轼等北宋书家都对杜衍的书法多有称颂。因此,王鸿绪云:“盖祁公书最为当时所重,故公云‘少年不及也’。”王鸿绪乃清代书画鉴定名家,且富于收藏,平生阅览法书古帖无数,想来此语当非妄言。可惜现今天连王氏所见之句也几不可辨。从众元人的跋中可知,此帖中原有“流亡抚字”一段,现已失。王鸿绪将此只言片语结合韩琦的经历推测:“按,公拜武康节度使知并州,在庆历、皇祐间,后求知相州未久召入,此帖当在知相州或召入以后。”也就是宋仁宗至和二年(1055)至嘉祐元年(1056)左右。此时,杜祁公已年过七旬,故信中云他的书法“少年不及也”。
现将王鸿绪当日所见数语,与目前此帖上模糊字迹相印证,识读第二帖数字如下:
□旬日前得
书虽云近苦多病勉□□□
□□□遒劲虽□□所□□□□
□□辱
□□
□□□并日巳写得□□□□□
□□□能亲染数字□
□□□□
也
如《信宿帖》一般,此信札前两个可辨识的字为“旬日”二字, 故此帖亦称为《旬日帖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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